蔺姜南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一茬。
现在才恍然。
她泄气地垂着头。
“还是小叔叔机智，我太自以为是了。”
庄卿含笑揉了揉她的头，“无妨，你方才没提出解除婚约的事是对的，陛下能顺利下旨同意你的请求已经是费了一番周折了，若是当众再撤回婚约，即墨苍穹脸面也太过难看，陛下是不会这么快同意的。”
蔺姜南撅起的嘴平复了一些。
两人乘马车离宫，刚到庄府大门外。
子桑就连忙跑过来，像是翘首以盼多时。
“小姐！您可算回来了，老太君让人来送话让夫人回府，夫人一刻钟前已经回去了！”
闻言，蔺姜南顿感不妙。
宫中的消息传得快，尤其是陛下的旨意，几乎是还没等他们出宫就会送到蔺国公府。
老太君这会儿招母亲回去，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。
蔺姜南仓促和庄卿道了个别，就又坐上马车往蔺国公府赶。
下了马车火急火燎往堂屋去。
路过院子时，一片狼藉。
一些衣物、首饰和生活用物被人乱扔一通，不少瓷器碎裂，一看就是有人故意砸的。
旁边的婢女没有一个人去收拾，避之如蝎。
蔺姜南问：“这些是怎么回事？”
婢女低头不敢言语。
他们不说蔺姜南也知道，这些都是她母亲的东西。
果然，老太君还是因为此事动了怒。
“败家娘们儿！扫把星！”
堂屋传来老太君尖酸嘶吼的声音。
“我们蔺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东西！居然丝毫不与我们商量，擅自做主让姜南进宫面圣！你当老身是什么？当蔺桓是什么？！”
裴意面色淡然地站在她面前，道：“姜南面圣怎么就惹母亲生气了？”
“你还好意思说！宫里的旨意都下来了，你带着你那个好闺女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！姜南若是没有你的授意，有这脑子干出这等荒唐的事？！”
老太君一口气说完，差点噎住，大口咳嗽了几声。
裴意义正言辞回应：“姜南向陛下请旨撤回镇国将军府的荣誉，与蔺国公府何干？”
老太君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。
她居然能说出这种话！
“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！你嫁进了蔺国公府，那就是蔺家的人！”
“嗯，所以撤回我父亲的荣誉与蔺国公府何干？与老太君何干？”
“道反天罡的！”
老太婆气得站起身，拿起茶具就往她身上砸！
蔺姜南猛然重生前，挡在了裴意身前。
“姜南！”裴意一惊。
还好东西没有砸在要害。
蔺姜南只是有些吃痛，没有大碍。
若是砸在裴意身上可就不一定了，裴意昨天的伤口都还没有结痂。
蔺姜南拧身怒气冲冲看向老太君。
“就因为我母亲嫁给了你儿子，所以就该任你打骂吗？！像你这么尖酸恶毒的老太婆，整个京城找不出第二个！”
“蔺姜南！”老太君重重跺了一下手中的拐杖，“居然敢和老身这么说话，反了天了你们母女俩！”
“是反了怎么样！陛下那里我都不怯，还能怕了你？你真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蠢笨任你哄骗的蔺姜南呢！”
“你……！”
“我是进宫面圣撤回了镇国将军府的荣誉，干你屁事！你要是有意见，不如去地下告知我外祖父，若是我所行有悖，自有我外祖父来惩处，何时轮得到你在这里满嘴喷粪！”
在场的人都被蔺姜南的话镇住了。
这还是第一次从蔺姜南嘴里听到这么难听的话，居然还是对自己的祖母说的……
“蔺姜南！”老太君气急败坏抄起手中的拐棍就要砸到她的头上。
裴意忍着手臂的伤痛一把将蔺姜南拽开。
老太君扑了空，摔了一个踉跄。
裴意直直地盯着她，冷声道：“看来甄管家的尸体不送到顺天府去，老太君就不会收敛！杀人成瘾了不成，还是老太君老了脑子不灵光，便可不将东璞律法放在眼里！”
“你们……”
老太君气得大喘气，仿佛随时要猝死过去。
蔺姜南冷笑：“老太君可要保重身子，毕竟没有镇国将军府的好处可以蹭，以后蔺国公步履更是艰难，这要蔺家发扬光大的理想，没了老太君，怕是会垮呀。”
“老身若是有是，也是被你气的！”老太君在嬷嬷的搀扶下艰难站起身。
整张脸铁青得厉害，脸上的沟壑皱纹都快耷拉到一起，很是难看。
“你居然敢不敬尊长，出言不逊！老身要告到御前，治你个忤逆长辈的罪名！咳咳咳！”
“呵呵！老太君等有那个资格面圣的时候再说这种大话吧，别说是你，蔺国公都不一定有这个机会，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你能有这个面子？”
蔺姜南说话毫不客气，什么难听说什么，老太君在意什么她就偏使劲往上戳。
和平日里那个乖顺听话的她判若两人，给了老太君一个措手不及。
她居然还说不过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女娘。
猛然间老太君想到了什么，激动得龇牙咧嘴。
“你以为你现在威风了是么？没了镇国将军府，你真以为即墨将军府还愿意娶你进门？痴人做梦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！”
蔺姜南无所谓地摊了摊手。
“我早就说过，我从来没有想嫁给即墨亭，不过一直都是你和蔺国公的一厢情愿，不嫁进即墨将军府，我开心还来不及呢，老太君怕是多虑了。”
最后还不忘补一句：“怎么？抱不上即墨将军府的大腿，崩溃了？别担心，人家蔺稚进宫一趟勾搭上了二皇子，现在可是二皇子的通房，你蔺家也算是光耀门楣了。”
不说这个还好，说到这个老太君没忍住，狂咳了几声。
险些将苦胆咳出来。
蔺姜南收敛脸上玩味的笑意，正色道：“这才只是开始，你们对我和我母亲做过什么自己心情清楚，从今天开始，我和母亲不再是蔺国公府的人，母亲要与蔺国公和离！”
“疯了！你简直就是撞了小鬼得了失心疯！”老太君喘不上气来，梗着脖子怒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