荣华将刀抵在脖子上,凝视着她的夫君陆安察出神。
她明明已经死了,怎么一睁眼就回到了康宁二十年八月十五日?
她记得,昨晚,她娘家刚被抄家流放,今早,陆安察便带来了金媚儿。
此时,陆安察不顾跟她大婚时永不纳妾的承诺书,迫不及待要抬金媚儿为平妻。
而她则将刀架在脖子上以死相逼,阻止他抬平妻。
“荣华,今儿个你自戕,皆因你娘家荣家获罪,属实畏罪自戕,与我陆家及媚儿没半点干系。”
陆安察这个畜生!
荣华双眼猩红,全身的恨意涌上心头。
她脑海里全是死前,陆安察嫌恶的目光,凌厉到让人心惊肉跳的声音。
他蹲在血泊里对她说。
说他如何联手官员陷害她娘家,如何联手皇子杀了她娘家所有男儿,又如何让她娘家女眷充了官妓,让她们日日接客,饱受折辱??????
她好恨!
前世竟相信陆安察对她情义无双,相信他进内阁的原因是为了替她娘家翻案。
十五年来,甘愿为陆家日夜操劳,做牛做马,兴旺陆家,助他登上内阁首辅之位,成全陆安察的一世美名!
想起她娘家三十九口无一人善终,荣华血气上涌,反手将刀抵住了陆安察的脖颈。
她多想手起刀落,恨不能捅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牲。
“察儿!我的察儿!”
老夫人被大夫人搀扶着一脚跨进来,心疼坏了吵嚷着让荣华赶紧放人。
金媚儿抹了泪,哭戚戚开口,“荣华,只要你肯放了安察哥哥,我不做平妻了!只要你肯放了安察哥哥,我甘愿做牛做马,当小妾生生世世伺候你。”
荣华眯眸冷哼一声。
前世这个节骨眼上,金媚儿因她全力以赴的阻挠,未能如愿嫁入陆府,一直怀恨在心。后撺掇着陆安察在郊外庄子上置了宅子,一辈子吃她的,喝她的,用她的,还时时刻刻想害了她。
她的死,她娘家被害,金媚儿也有份。
荣华勾了勾唇。
今生,她为何还要以死相逼阻止金媚儿嫁入陆府?
不!
今生,她不要阻止金媚儿嫁进陆家。
她要让金媚儿在她眼皮子底下受尽折磨,让她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。
半个时辰后。
荣华去东厢院请婆母示下,却听到陆安察正跟婆母商议去请皇帝圣旨。
“母亲,媚儿对儿情深义重,儿死也不能让她做妾。今天是八月十五皇家家宴,儿今天就入宫请了皇帝的圣旨赐媚儿平妻。”
婆母哀叹一声,“你个逆子是真糊涂!
荣华她娘家昨晚刚被流放,今早才得了信,荣家从风头无两跌到谷底,你今儿一大早就带来了媚儿,这不是明晃晃刺她?
还想着请皇帝的圣旨赐媚儿平妻,你这个节骨眼去皇宫请赐,才真真的触了荣家霉头。
且不说打了我们陆家脸面,连带着我们陆家多少年的好名声,也会背上忘恩负义,落井下石的罪名。
不过,察儿,你放心,等娘夺了荣华的一百八十八台嫁妆,她也没什么价值了,娘自会想法抬媚儿为你的平妻。
你且耐心等一等。”
荣华的手一紧。
上辈子她一直错认婆母是整个陆家对她最好的,没想到,却是个两面三刀的人。若非看中了她娘家钱财和她那一百八十八台丰厚的嫁妆,早就将她扫地出门了。
上辈子,她将她一半的嫁妆送给小姑子,作为小姑子的陪嫁,而另一半则尽数给了婆母林琴孝。
这辈子,林琴孝和她的小姑子别想捞到一个子儿。
“等?等夺了嫁妆?母亲,您看看,您看看这刀痕,荣华要杀儿,儿怎能等?”
陆安察的语气里全是愤怒和不耐,仿若他口中的荣华和他有杀父之仇,不共戴天。
“娘知你现在恨毒了荣华,娘又何尝不心疼?可娘更气,你怎么一碰到媚儿的事情就糊涂?
荣华嫁过来快两年,你还看不出荣华爱你至深,只要你求你喜的,她哪样不是依着你?如今拿着匕首只是气你,吓唬你,女儿家的拈酸吃醋罢了。
她若真有心杀你何必划出一道痕来,没由得你来我这里说嘴?”
荣华苦笑了一下,眼底却盛满冰雪,那抹笑不达眼底的淡漠,让站在晨光里的她,清冷理智。
陆安察,以后我荣华对你只有恨,没有一丝爱。
上辈子是我傻,贪恋着你,可这辈子,再也不会了,一丝情谊也不会有了。
屋内略一顿,荣华收回了思绪正要上前推门,熟料婆母的声音陡然响起。
“察儿,心急吃不了热豆腐。后宫里,还有一位主儿此刻似那热锅上的蚂蚁煎熬着呢。等那位主儿仗着圣上荣宠替荣家求了情,打了圣上的脸糟了连累,荣家才是彻底没了靠山。荣家又没有儿子,只要宫里的那位倒了,凭那几个出嫁的荣家姐妹,一个个的弱女子,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?
到时,荣华不就是那案板上的鱼?要拿捏,杀剐还不是咱家说了算?”
婆母林琴孝说到最后,声音轻松了不少。
女子嫁人终要相夫教子还能怎样?
陆安察眼前一亮。
“母亲说的极是,儿一时气昏了头脑,儿回去就要荣华写封求情信带给宫里那位主儿。”
“切记:你的出发点是为荣家好。跟荣华说的时候别说的太心急刻意了,荣华她吃软不吃硬。”
屋外的荣华冷了脸,不仅是她的丈夫,她的婆母也如此心口不一的狠毒,想要杀人不见血的收拾了她们荣家姐妹。
歹毒的蛇蝎!
前世,她就是着了陆家的道,给她大姐写了那封求情信。大姐在没接到她的求情信之前就在中秋家宴为娘家求情,后遭禁足三个月。在收到她写的那封求情信后,大姐禁足中还书信为荣家求情,惹得圣上大怒,大姐彻底失宠,被打进冷宫,折磨致死。
她好蠢,恨!
这一世,她一定要事先阻止大姐鲁莽。